【要闻】阴曹地府的主人，为什么是阎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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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是中元节，但自古以来，鬼在人类心中的魅力一点也没有减少。 鬼本身就是死亡，对鬼的执着当然也来自对死亡的好奇心和困惑。 本文重点是“泰山府君”。 这个曾经的冥府之主与佛教文化有很深的关系，它是如何被“阎罗王”取代的呢？

星期四是以前从中国传来的节日中元节。 在科学昌明的时代，鬼只是给我们感官刺激的形象，似乎是用来唤起人们心中的恐惧。 它的存在与否已经不是人们关心的话题，但鬼在人类心中的魅力一点也没有减少。 当我们被半夜看到的鬼片吓得发抖时，也许古人也没想到被同样的恐惧支配着。

鬼本身就是死亡，对鬼的执着当然也来自对死亡的好奇心和困惑。 人们害怕死亡。 那是因为它会完全结束一切。 但死亡并没有完全结束，期待着进入另一个世界。 在这个世界上，死去的人再次团聚，生前的生活还在继续。 而且，死后的世界比生前的世界更公平正义。 鲁迅在他的小说杂文中多次以鬼为比喻，批评人类的各种不公正和虚伪。 理解这个的话，就能理解古人创作这样的鬼话时内心的真意“鬼之为言归也”。

死后的审判发生在冥府。 对中国灵界的经营者来说，生意大致有两种，是活人的生意和死者的生意。 死者生意的大板块是冥府。

冥府是地府，也叫阴曹或上士，怎么称呼都是一个意思，是收容、审判、处罚、管理冥界亡灵的机关。 但是那个上司不是一个人。 天帝、土府、泰山府君、阎罗王、罗郑北帝、地藏菩萨、东岳大帝乃至城隍老爷，在冥府历史上风景一时，即使光彩暗淡，在民间信徒中也拥有很多股份，作为灵界的少数党而存在。 本文重点是“泰山府君”。 这个曾经的冥府之主与佛教文化有很深的关系，它是如何被“阎罗王”取代的呢？ 如果你对这个感兴趣，请继续看。 (本周的中元报特辑，将在8月15日中元节当天的全文推送中引起关注。 ）

写文章|栾保群

01

泰山，太山:同音异地？

顾亭林是《日知录》卷30《泰山治鬼》的条云:

“因为要考泰山，仙论从周末开始，鬼论从汉末开始。 ”。

“鬼论始于汉末”是指象征泰山府君的地下冥府出生于东汉末。 顾亭林在他的博学中列举了一些事例，说明迄今为止没有泰山治鬼的说法，而且含有不可思议的问题。 为齐国“天脐”。 传说中的七十二帝王封禅宣告上天的神山为什么突然治鬼了？ 东岳在五岳中位于东、主阳、主春、主万物的始生，为什么会成为死亡之都？

后者试图回答这个问题，从中华民族文化的根本寻求答案，也就是把泰山治鬼说的话推到先秦乃至商周，但做的不是拘泥于文献，而是凭想象说梦话。 可以说300多年来，没有人进一步得出顾客亭林的结论。 钱锹书说:“经过白马，泰山成了地狱的别名。”

(《管锥篇》第一卷《史记会注考证》一○《封禅书》条)

南宋水陆画师陆忠信画的《十王图》中泰山大王的肖像。 其中的泰山大王是收录在佛教中的泰山府君。

首先，顾炎武的泰山治鬼确定来自汉末的论断是明显的。 这不仅为文献上的坚定支持，也为出土品提供了有力的见证。 东汉时代，巫师在墓葬中写的“镇墓文”很流行，陶器上写的辟邪文件。 其中有一个复印件。 是亡灵的归宿。 出于对幽灵的恐惧，人们希望亡灵远离生者。 从至今为止发现的数十件镇墓文中，可以看到以下的文案。

“陌生人进入他，死人进入这里。 “出生的人来自长安，死亡的人来自丘丞的坟墓”

“生者得九，死者得五，生死异道，遥不可及。 ”。

“生者有房子，死人有棺材，生死不同的地方和主人没有相索。 ”。

“生者上有阳，死人深藏，生者南，死人北，生死各不相同”

“陌生人建了高台，死者埋得很深，眉毛已经掉了，下面成了土灰。 ”。

以上文案是汉和帝永元四年( 92年)至灵帝熹平二年( 173年)的八十年间采录的。 然后，到了熹平4年突然说:“天苍茫，地下茫茫。 死人多云，生者归阳。 对陌生人，死人有乡。 陌生人属于西长安，死者属于东太山”。

熹平四年是什么概念？ 黄巾起义仅10年，“三国演义”就要开始了。 但请观察这里的“太山”是幽灵的归属，不能说明“太山”是治鬼的冥府。 那么，这座“太山”是怎么突然成为幽灵的归属之地的呢？ 这座“太山”不是五岳中的东岳“泰山”吗？

看看佛经的《太山》。 那就是“地狱”的代名词。 首先看东汉安世高译《佛说辨善恶而成经》。

“灵魂会进入太山地狱。 山区监狱，毒痛试验治疗。 炙蒸煮，斦刺屠剥，押肠破骨，欲生不可。 ”“在太山地监狱，治疗数千万毒，犯罪。 ”。

看三国时代吴康僧会译《六度集经》:

“生命带着灵魂进入太山地狱，烧尽万毒造成伤害”(上述卷1 )

“或死于太山，其苦无数。 ”“在斯数更太山让诸毒众沸腾苦涩，变成饿鬼。 洋铜沃口角色是太山，或畜生。 ”“福尽罪恶，下太山饿鬼，畜生。 ”。 (上述卷3 )

“立志恶人死于太山饿鬼畜生道”“宁知吾入太山地狱煮众之痛是无极之苦吗？ ”。 “太山用火圈震耳欲聋”(上卷4 )

“辗转五路，太山烧煮，饿鬼畜生，积苦无量”“先进太山，下次为畜生，屠杀市里偿还宿债。 ”。 (上述卷5 )

我粗略检查了《大正藏》中的地狱“太山”，除了三国吴支谦译的《五母子经》和姚秦竺佛念译的《出曜经》写为“泰山”以外，剩下的都是“太山”。

住在南亚次大陆的造经者不能知道东土有东岳泰山。 另外，正如有些人想象的那样，他知道东土有作为冥府的泰山，特意借用了表现佛教的地狱写在自己的经文里。 其实造经的时候，中土完全没有泰山治鬼的说法。 佛教经文中“太山地狱”的“太山”不过是“大山”，或者是“极大的山”。 “太山”和“泰山”的字义相通，但古语“太”和“大”也相通，所以“太山”能理解“泰山”，能理解“大山”，在佛经翻译中经常被称为饿鬼“腹如大山，咽喉若针”，写作“腹如太山”

在我看来，镇墓中的“太山”是从佛教中的“太山地狱”进化而来的，从事这种进化的不是佛教僧侣。 首先，与城镇墓文相连的一系列巫术是民间巫师的专业，外国和尚无从下手。 其次，这些外国和尚在中国人数极少，活动也有限制，不能使信徒迅速发展，即使有这个尝试也没有流放推广的能力。 再次，在佛教僧侣看来，太山是地狱，完全没有中国人冥界的官方概念。

佛教传入之前，中国死后的世界只是鬼界，佛教的传入带来了地狱的观念，与中土的政府审判观结合，形成了有中国特色的冥府地狱观。

02

“拿来主义”:谁动了我的“太山”

把佛教地狱变成中国冥府，只有本土方术之士和巫师才能做到。 因为他们可以说是最容易接触佛教僧侣的类型的人。

中国古代巫师以来神招魂为主业，日常是与鬼打交道。 早期道教自称为“鬼道”，明确了他们和巫师之间的獐子关系。 佛教最初传入中华是在被规定为几乎不比东汉明帝晚的时候，那时“浮屠”和“黄老”并列。

(见《后汉书楚王英传》永平八年诏)

(见《后汉书襄楷传》)

本土的方法是重视秘密的领域，但热衷于吸收和窃取其他门派的方法。 佛教僧人进入中土时大多获得西方秘术，传达其教义，因此与中土方士相比他们是开放的。 由此，外来僧人容易以中土方术之士和徒众为迅速发展信徒的对象，方术之士也是异域方术最有趣的人们。 由此推测，将“东太山”视为亡灵的归属之地，通过镇墓文影响俗信的只有桓灵时巫术之士。

民间方士巫师为什么把佛教“太山”引入镇墓文？ 方士巫师要创造一个领域，内部竞争是不可避免的。 他们往往在方法上添加不同的图案，使自己处于竞争的有利地位。 前面引用的镇墓文没有统一的文案，而且总体上倾向于复杂和韵律化，显示了竞争的新奇结果。 在佛教巫师眼里也只是方法之一，如果把“太山”这种新鲜的东西放在镇上的坟墓里，今天在电器上加入“纳米”“频率转换”，可以得到和吸引购买者一样的效果。 但是，巫师引入“太山”基本上只是一个概念，佛典中说明的血肉的寂寞内涵没有被直接移植。 也就是说，“太山”是镇墓文，是幽灵的归属，没有地狱的意思。

所以，方士和巫师向“太山”的借用，如果被称为“剽窃”，不如说曲解后的引进是妥当的。 另外，佛典的“太山”都是地狱，但也可以设想外国和尚在传道中将这座“太山”和东岳泰山放在一起的可能性。 这也有一个例子，叫释昙静的僧人制作了假经，故意把“太山”写成“岱岳”。

(隋费长房《历代三宝记》卷九)

最重要的是，当时的民间信仰已经在统一的地下冥府实现了死后的世界“与生俱来的贵贱”，有着“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愿望。 早在东汉中叶由方士巫师写的《太平经》中就出现了“土神”、“土主”等冥神主持的“土府”

(见王明《太平洋经济合作学校》第526，547，579，615页)

03

清算:太山反击战

中国巫师对“太山”采取的“带来主义”，当时的外国和尚一定知道，但他们不一定有什么不满。 有也没用。 因为魏承汉制，所以只允许沙门立寺都邑，不允许汉族出家。 这些外国僧侣对民间的影响有限，说教时也借用中国的民间信仰把“泰山府君”编入他们说的故事。 从汉魏之际到西晋，可以说是“太山治鬼”信仰产生和成长的黄金时代。

但是到了东晋，形势开始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张弓在《汉唐佛寺文化史僧伽篇》中说:“西晋两京僧大致以胡僧为主体。 东晋元帝“度丹阳千僧”后，汉族出家者急剧增加。 在南方，晋末佛寺达1768所，僧尼达24000人，均有跃进的宋寺1913所、僧尼36000人、梁寺2846所、僧尼82700人，代代增加。 ”。 佛教在中国已经不是以前的“吴下阿蒙”，不能再把民间方士巫师放在眼里了。 至于具体的“太山”问题，和尚已经有了老帐的本钱，他们要为“太山”正名清算巫师的“太山治鬼”。

北京东岳庙和东岳庙七十二司。 佛教十殿阎罗盛行中土后，道教把泰山府君提升为东岳大帝，另外在东岳大帝手下设七十二司，负责地狱审判，反过来收了佛教十殿阎罗。

南朝解放了宝林托付名竺道爽创作的《檄太山文》，公开讨论冥界之主泰山府君。 檄文的开头是“沙门竺道爽，敢太山东岳神府及都录使者”。 然后奉承道教，表示泰山是道教的仙都，接着，这个妖精指出现在成了巫师杀神造鬼的地方。 “还有妖祥之鬼、魍魉精、假东岳之路、山居之灵、游魂狂诈、迷惑俗人的愚情。 雕工神典，假立神形，书什么都不记得，最后什么都没有。 外有害生的毒气，内则百鬼的流行。 中午谷饭就那么势，晚上所有的邪都在那个院子里。 这一切狼蛇群鬼，猫头鹰蟒蛇的虚声。 ”。 最后为佛教“太山”正名而归位，“太山者，阎罗王之统”。 “太山”是佛教阎罗王管辖的管，与中国本土巫师治疗鬼的“泰山”无关，不允许巫师把两者混淆。 东岳泰山是道教的神山，“地狱太山”是佛教阎罗王的领土，要成为巫师，必须出去！ 《檄太山文》的全文刊登在《弘明集》卷14上，有趣的网民可以试着寻找一下。

想来，这位宝林和尚有点不讲理。 人借你家的招牌开企业，等着人的生意变大，但以招牌为理由把上司扫地出门。 但是，这件事并不简单。 在中国民间扩展的巫师势力不容小觑。 他们的信徒对着三暮四，把供奉的神鬼像走马灯一样交换着玩，但人数之多是无法比的，因为投入佛门的信徒中也有不少兼巫师的金主。 所谓的“太山”争夺战，其实是信徒争夺战，就像两个百货公司争夺客户一样，两个电视台争夺收视率，参加者那么多，拉在自己的门下就是钱。 相比之下，和尚的特点是善于推广。 他们和方士巫师一样，欺骗愚夫愚妇的方法首先是编故事，但那个故事的涵盖数似乎丰富多彩又优秀。

一是把泰山府君直接归属本公司，和巫师彻底切断。 晋朝巫师进入冥府，去见泰山府君的路上，华屋广厦里看到多个男女分居，食品整齐，菜好吃，弹唱，很舒服。 巫师“做鬼也很幸福”的感觉很深，想迈出一步进去，结果被门的金甲力士挤出来，据说这里是肉食好的人。 你是什么？ 巫师见到泰山府君，又被府君责备杀生事神，被牛头命令把他放在铁床上烤，身体烧焦，不能死。 重复两天一夜，政府的你看到了冥王星，原来巫师还有八年的寿命，生命没有死。 巫师吸取了深刻的教训，回阳后，不敢再做老本行了，只是宣扬冥府之旅。

(见《太平御览》卷七百三十五引用刘宋刘义庆《幽明录》)

和尚还有一只手。 就像二郎神编梅山六怪一样，把泰山府君写成妖鬼，遇见道高僧，自称弟子，改信佛门。 《弘赞法华传》卷六所记东晋法相和尚和赞宁《高僧传》卷二十四所记隋行坚和尚，都征服过泰山府君。 在这里，我们明确了向巫师挥手投降，剃光头成为和尚的消息。

另一招是承认太山府和北斗司命府的存在，与阎罗王府相比，看哪个制度最好，得到最民心。 戴孚《广异记》有一条叫“张瑶”，张瑶死后入冥，阎罗王为他检查寿命，除了《内阁簿》即阎罗府生死帐，还读太山帐和司命帐。 结果，两个地方的名字全部涂成黑色，死亡之路只有一条，只有阎罗府能涂成一半黑色，变回人类。 商品比三家公司，阎罗王的政策最广，最优惠。

编最后故事的时候已经是唐代了，可见和尚对巫师的斗争又长又苦。 民间巫师的大众基础很深，想彻底根除泰山府君的信仰实际上是不可能的。 所以和尚的策略以包容为主，把泰山府君归阎罗王之下，或者说“阎罗王者如人天子，泰山府君如尚书令录”。

(见唐唐唐临《冥报记》)

(《法华经传记》卷六)

(《十王经注》)

04

最终获胜:阎罗王的冥府

尽管如此，从时到唐代，和尚的战术目标已经实现，把泰山府君的地位换成阎罗王，冥府的阎罗王体系成为社会的主流信仰。

阎罗本来是佛教地狱的主人，众所周知通俗化的点是地狱看守。 佛教的地狱不需要冥府的审判，一切只靠工作的力量推进，所有人都为前世创造了什么“业”。 死了就接受什么“报”，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和《太平经》中想象的“土府”一样公正。 但是，中国和尚在“阎罗”后面加上“王”字，建立了假佛教的冥府，把典狱重新变成了座堂的大老爷。 这里的阎王是中国人，说中文，穿中国衣冠，拥有阎王殿中最有中国特色的冥帐，逮捕、审理、酷刑都是中国政府的古老进程。 这些和“泰山府君”的冥府完全一样，“阎魔王”中加入了地狱和轮回等佛教的东西，这一点不同。 这种中西结合的结构可以繁荣中国和尚的生意财源，其关键是向泰山冥府移植。

法国图书馆藏敦煌文件《阎罗王教授记经》中太山大王审判的情况。

法国图书馆有敦煌文书《四众预修生七往生净土经》的阎罗王审判亡鬼的情景。

中国民间希望得到死后公正的冥府，一旦出现这个冥府，就被认为是巫师生财的工具。 胡母班和蒋济子的故事是曹丕的《列异传》中最有名的，也是泰山府君最古老的两个故事。 由此可见，亡灵死后的劳役和痛苦，因人情和金钱而通融，在冥界的政府机关只有一个能上下双手的经纪人，是与冥司交往的巫师。 现在的阎罗殿全面继承了这个冥府，只是上下双手的不是巫师而是和尚。 地狱和轮回一定给死后亡灵的归宿带来了更大的恐惧。 如果不想让自己的亲人幽灵堕胎到太山地狱，无论受到怎样无休的折磨，在轮回中加入恶鬼和畜生等恶趣味，都只能让和尚追求超度。

假和尚笑了，真和尚只是叹息:想制造中国特色的佛教地狱，结果辛苦了几百年，却是以地狱为后盾的中国雅门！

当然这场太山争夺战还没有结束。 唐末五代以地藏菩萨为精神领袖的十殿阎罗系统是和尚生意的最高峰，但从此走下坡路。 到了北宋后期，民间方士巫师联合扶植朝廷的道教将“泰山府君”提升为“东岳大帝”，转身把十殿阎罗装进袋子里。

作者|栾保群

|李阳榕小崧李永博

校正|张彦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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