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纯洁的人是有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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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访温杰若先生

难忘的家

下半辈子都来不及见肖干先生了。但是还不算太晚。我还有机会认识温洁若，一位像萧干一样有着伟大成就、伟大人格魅力和伟大人格的伟大女性绅士。

2017年4月10日，正值北京花季，我敲开文洁若的家门，走进了这位我特别喜欢和钦佩的女士的家。

90岁的文洁若仍住在木樨地的这栋老房子里。自从1983年搬到这里，她和肖干先生在这里一起生活了16年。肖干先生1999年去世后，她独自在这里生活了34年。

他们的家可能是这栋楼里唯一没有防盗门的。她的家也是我见过的最乱的一个:报纸、书籍、手稿、不能扔掉的饮料瓶、快递箱，这些东西在几个房间里堆积成山。客厅里的一张旧木桌上，报纸、杂志和书籍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老太太说她每天都在这张桌子上写和翻译手稿。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写的。你为什么不打扫家里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恐怕老人听不见我说话，所以我大声问道。我不需要打扫。我不用清理就能找到所有东西，但一旦清理干净就找不到了。家，不要脏，不要臭。那位老太太在清理她书桌旁的折叠椅时，头也没抬就回答了我。语速极快，声音不老，仍然像女孩一样清脆悦耳。

一个特别的人。

我什么都自己做，我的健康很好。除了体检，我已经好几年没去医院了。老太太指着刚刚清理好的椅子，给我坐下，笑着对我说。

我看着我面前的老太太。她比陈复礼和巴金、小甘拍的照片要娇小得多。也许陈先生是被枪杀的，巴金和萧干坐着，她站在两个老人中间，所以她看起来很高。也许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可能是因为我读了她的作品，或者是因为别人写了她的文章，我因为钦佩而想象她很高。

这位老太太已经90岁了，但她似乎一点也没有变老。我不花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是聋子，我的头脑是明亮的，我的额头上只有几根头发是白色的，我说得很快，我必须每天翻译成千上万字的手稿。她穿着一件浅棕色的毛衣，脖子上戴着一条珍珠项链，鼻子上戴着一副浅圆眼镜，这使她走路非常利索。只是背上有一些骆驼，告诉我她真的是一个老人。

你的脸和皮肤真的很好，你看起来像六七十岁。我赞美这位老太太。

我妈妈很少说我的好话，但她称赞我说我是最小的(文杰是最小的)，皮肤很好。文老似乎很骄傲，学着母亲的腔调，笑着说着贵州方言。

一个流行的故事。

我从别人那里听说，如果文杰喜欢把书送给别人，当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送书。今天，它发生了。

你给我带来了李老的书，我就把我的书给你和李老。老太太一边说，一边走到里屋，拿出一本精装的《尤利西斯》，这是一本由她和小甘翻译的世界名著。

温洁若经常说，和萧干一起翻译《尤利西斯》的那一天是她最快乐的时光。虽然她毕业于清华大学英语系，但她已经工作了将近40年。除了修改肖干等人翻译的《弃儿汤姆·路·琼斯的历史》外，她还没有正式翻译过英文作品。

1990年，译林出版社想出版中文版的《尤利西斯》。译林出版社社长李敬端拜访了许多著名的翻译家，但是没有人敢回答他们。钱钟书甚至说:如果你是八十年代的失败者，翻译这本书就等于自杀。

80岁的萧干找到了萧的家人，他也想放弃，尽管他在英国时曾多次咀嚼过《尤利西斯》。相反，63岁的文杰(音译)渴望尝试，他带着一种自我满足的心态说:我曾在日本组和俄罗斯组，但我一天都没用过英语。我认为我们应该翻译。

萧干起初只是愿意修改，当他看到文洁若翻译的几章初稿还过得去时，才同意合作翻译。文洁若说，当时两个人精力充沛，全力以赴，每天可以翻译十几个小时。也有分工，我负责写信，他负责优雅和优雅。

四年后，这部杰作由译林出版社隆重推出，立即在中国文坛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这个故事已经成为一个受欢迎的故事。

一封长信。

李老现在怎么样了？李老很快就要过101岁生日了。他身体健康。昨天我和他一起去游泳了。老人在水中游了300米。

是吗？干得好！请告诉李老，我非常钦佩他。他太棒了。

如果文杰给李锐写完了礼物册，盖上她和小甘的印章，写给我，还是一丝不苟的。

我会写下你妻子的名字。老太太问我。

我觉得这位老太太写得慢，所以她不忍心花更多的时间，所以她说，只要写我的名字，但我不需要写我爱人的。

老太太放下笔，盯着我说，怎么了，对女人不尊重？

我迅速向老太太解释，并在纸上写下我妻子的名字。

啊，没错！老太太再次埋下头，继续在凌乱的桌子上为我签名。

我签下了尤利西斯和渡边淳一的《打破亚汉湖》，她刚刚翻译出版了这本书。我还在十年前从家里买的两本书上签了名:巴金和萧干的《两个老人》和萧干的《萧干回忆录》。后来，老太太又进了里屋，翻箱倒柜地找了两本绿色的《水上勉选集》，对我说:这是水上勉，我在1980年和别人一起翻译的。在前一段，我的客户买了两份，给了你一份。来选一个。

两本书，一本封面有点脏。我只是想伸出手去拿那个脏的，但是老太太递给我一个更好的:给你。然后，它被签署和密封。

愉快的聊天

做完这一切后，老太太坐下来和我聊天。你被称为翻译日本文字最多的中国人。你认为哪些日本作家是好作家？我问文洁若。就我个人而言，我喜欢芥川龙之介。他的历史小说很生动，我很喜欢。老太太说，我正在翻他的一本小说，书名是《小偷》。萧干和沈从文年轻时是好朋友。后来，他们吵了一架，停止了来往。发生了什么事？我问文洁若。1957年，萧干成了右派，沈从文看不起萧干，因为他怕被人抓住把柄。文姐这么说。

温洁若说，20世纪五六十年代沈从文在北京生活得很差，而萧干是一个热心肠的人。他本打算给沈从文找一所房子，但最终未能如愿，于是他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张兆和夫人。我不想让沈从文知道这件事，所以我很不开心。我立即给萧干写了一封严厉的信，指责他多管闲事。后来，有一天，当他们在路上偶然相遇时，小甘试图解释。没想到，沈从文突然说:管好你自己的房子。你知道我正在申请入党吗？小甘沉默不语，惊讶地站了很长时间。这两个人再也没有联系过。

周有光是文洁若晚年的榜样，不仅在精神上，而且在身体上。2016年，温洁若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周有光还没有活到111岁！我必须向他学习，活到至少100岁。

因此，我把从周有光那里听到的另一个说法告诉了文洁若。2011年，我在周有光家里当面问了一个老人关于沈从文和萧干的冲突。当时，周老想了一会儿，告诉我，沈从文与萧干无关。他只记得沈从文的一句话，说萧干不爱，有个性问题。

文杰听了我的故事后笑了。笑了很久之后，他停下来对我说:沈从文是对的。小甘年轻时爱过几个人，但他并没有因此少受痛苦。

被窃听的电话

在和文杰聊天的时候，桌子上报纸下面的电话响了，老太太把报纸分开，拿起了电话。原来她儿子从美国打来电话。

这个电话持续了十分钟。我偷听了一米多远，心里充满了喜悦。

她一出现，她的儿子就提醒她不要相信别人的话，也不要被欺诈电话所欺骗。老太太大声说:“别担心，我不会再被骗了(我猜老太太可能被骗了)，也就是说，我不想给我英国女王的王冠！

接下来，可能是儿子向老太太报告说，他的孙女和孙子在美国学习取得了优异的成绩。老太太高兴地说:“这不容易。它不是免费培养的。”

然后，可能是儿子向他的母亲报告说，她的孙女在她18岁的时候被人追求，老太太做了一个精彩的演讲。未经老太太同意，请在这里记录。

文洁若笑着对电话说:哈哈，有人在她18岁的时候追求她。太早了。让我们在28岁的时候谈论它。别让她分心。我们来谈谈她获得学者博士学位的时候。30岁结婚还不算太晚。老太太接着说:告诉她不要穿花哨的衣服，要简单！简单！简单！穿白色、黄色和朴素的衣服，不要太显眼和粗俗！

打完电话后，文洁若兴奋地告诉我，她的孙女已经18岁了，要上大学了。她刚刚获得了一项科学奖。太棒了。

衷心的祝福

快乐时光总是短暂的。

上午11: 30，140分钟的愉快会议结束了。当我提出离开时，老太太坚持要我带一袋黑木耳。我说:自己做饭，自己留着吧！老太太不高兴地说:为什么，你给我带了咖啡和红茶，所以我不能给你什么？！所以，我不得不用手拿着它，把它塞进一个装满书的手提包里。老太太笑了:哦，没错！

当我离开文洁若的家时，我又看了看客厅里最显眼的地方的一张照片，那是这里的老主人。橱柜顶上放着一张1939年小甘在剑桥的黑白大照片。照片中的男人年轻而无与伦比，穿着一件时髦的夹克，歪着头，像一个顽皮的小男孩，对着年迈的妻子微笑。灿烂英俊的笑容可爱而顽皮，像一束光照耀着整个房间。

心灵纯洁的人有福了。这是我带来的《两个老人》扉页上文洁若写的一句话。

文杰和萧干一样，是一个心地纯洁的人。

祝福文洁若先生！